93歲老兵的兩岸尋親故事:遙隔4000里,橫跨70年
今日頭條于2016年2月啟動的“頭條尋人”公益項目,基於精準地理位置推薦技術,已經(jīng)幫助9000多個家庭團圓。其中,有這樣一個橫跨70年的尋親故事,我們想與你分享。
想像這樣一幕——
23歲的年輕人,昨天還在家鄉(xiāng),白山黑水、親友相伴。今天再睜眼,身處異鄉(xiāng),和熟悉的一切遠隔重洋,相距4000里。原以為很快就能回去,直到在期盼中熬成總記不起事情的老人。日子一晃,就是70年。
這不是誰的“奇幻漂流”,也不是哪部講述“時空穿越”的電影劇情。這些際遇真實發(fā)生在劉廣德身上。
70年後,劉廣德93歲,想和家人團圓。
少小離家 離鄉(xiāng)千里的臺灣老兵
劉廣德整整在臺灣生活了70年。女兒生長在當?shù)?,説起話來是溫軟的臺灣腔。
但他不是,儘管嗓音沙啞、語速遲緩,但遮不住一口東北鄉(xiāng)音。
我出來的時候,家裏有妹妹、兩個弟弟。大哥不在了,父母那個時候還在。
劉廣德所説的“出來”是指1949年,在家鄉(xiāng)遼寧省海城縣當鐵路警察的他隨軍轉移,到達臺灣。
當時的他不叫劉廣德,還用本名稱呼自己——趙九純。
後來改成了母親的姓氏,換了一個完全認不出的名字。從此趙九純變成了劉廣德,在23歲的年紀開始了轉場人生。
前排右一為劉廣德的母親劉氏
時代洪流的裹挾下,個體有時候看上去很無力。
但劉廣德從來沒有放棄回家的念頭。在這70年中,女兒劉秀鳳不止一次聽父親説過:“我在這裡沒有親人?!?/strong>
70年流轉,劉廣德逐漸老去,患上了阿爾茨海默病。女兒劉秀鳳發(fā)現(xiàn)父親漸漸記不起一些事,但幾十年前的細節(jié)卻又唸唸不忘。
比如他記得當年離開家鄉(xiāng)時尚未成年的妹妹。
離開的時候,妹妹這麼高。我有帶著她玩吶幹什麼的。她現(xiàn)在也八九十歲了。她生下來沒好久,我母親就過世了,我慢慢給她拉把大的。想也不知道她還在不在。我也不知道,我也搞不清楚。
賀知章在《回鄉(xiāng)偶書》裏寫“少小離家老大回,鄉(xiāng)音未改鬢毛衰”。
劉廣德跨越七十年改不過來鄉(xiāng)音,毛髮早已稀疏斑白,告別家鄉(xiāng)時二十郎當歲,真真是“少小離家”。
如果對照這句詩,他的人生軌跡還差一步——“老大回”。
柳暗花明 隔海尋人看到轉機
2000公里之外的遼寧,當年的海城縣變成了如今的海城市。生活在這裡的趙玖坤80多歲了,身子骨還算硬朗。
她有四個兄弟姐妹,大哥在解放前就不在了,年紀相倣的兩個弟弟也已經(jīng)離世。
還剩一個從小把她帶大的二哥,不知生死。
趙玖坤站在變成荒草灘的舊時河岸邊,記起兒時的事情——
小時候俺們到河裏來玩,那水都沒腰了。那倆高個兒的(哥哥)把我扶起來,我都飄起來了。現(xiàn)在這河都長草,沒有水了。
趙玖坤是劉廣德(趙九純)的妹妹,劉廣德是趙玖坤的二哥。這對兄妹分別70年,不確定對方的狀態(tài),但都記得多年前在一起的時光。
其實,劉廣德曾一度接近圓夢。
二十年多前兩岸開放交流之後,他和家人短暫取得聯(lián)繫,書信往來。
但是由於種種原因,當時他沒能及時返鄉(xiāng)探親,一解思鄉(xiāng)之情。時間一長,雙方各自生活輾轉、信件不慎遺失,加上劉廣德的記憶力每況愈下,這次短暫的尋親歸於沉寂。
劉秀鳳很清楚,父親心裏有一個沒打開的結。
70年前匆匆告別,這份鄉(xiāng)愁只會隨著時間流逝越來越濃。沒有迴響,就只能唸唸不忘。
又一次聽到劉廣德在睡夢中呼喚“媽媽”之後,劉秀鳳決定再做些努力,幫父親完成心願。
我為什麼這次去找?因為我爸爸一直説他在臺灣沒有親人,現(xiàn)在年紀又大了,所以我就...我知道他要落葉歸根,他的家在大陸。我希望他的根可以回去,在他有生之年。
幾經(jīng)輾轉,她找到了今日頭條。
自2017年起,今日頭條專門針對與親人離散的臺灣老兵開展了“兩岸尋親”項目,憑藉精準的推薦技術,高效率地幫助失散的親人團聚。
讓劉秀鳳沒想到的是,父親的尋親資訊一經(jīng)發(fā)出,很快就有了反饋。
我們找到了今日頭條,他們寫説如果要找人可以寫E-mail給他們。我就大約講了一下我爸爸的狀況,然後他們就幫我發(fā)了APP(尋人彈窗),在海城那邊。應該是隔天還是隔兩天,就跟我説找到了。
劉廣德的親人——妹妹趙玖坤,找到了。
骨肉重逢 跨越70年的團聚
等了半個多世紀,從黑頭髮等成了白頭髮,兩位老人還是著急。
去往桃園機場接機大廳迎接的哥哥劉廣德,不斷抬頭在大螢幕上的到達時刻表裏搜尋著妹妹乘坐的班機,計算時間。
乘機前往的妹妹趙玖坤,在出發(fā)前早早開始收拾行李,讓家人在地球儀上把目的地臺灣指給她看。
兩個看慣了歲月悠悠的老人,不約而同地一次次看向手錶,催促著讓他們相隔70年的時間。
70年都等了,不在乎這幾個小時幾分幾秒。已經(jīng)70年了,這幾個小時幾分幾秒都嫌漫長。
終於,告別時青春年少的兄妹,如今佝僂腰身的耄耋老人,相見了。積攢了70年,倆人都有些不知從何説起,緊緊地攥著對方的手。
趙玖坤:你也老嘍。劉廣德:老了。趙玖坤:咱們這哥兒幾個,就剩咱倆了,都走了...劉廣德:人生啊就是這樣,命運都安排好了。
時間會改變很多東西。
曾經(jīng)見證兄妹戲耍的河流變成荒草灘,光亮緊繃的皮膚佈滿了細且深的皺紋,當年的少女和小夥兒需要拐杖和攙扶才能走得平穩(wěn)。
但有些東西無法被時間磨滅,比如遙隔千里、跨越70年的親情。
堤岸上,83歲的妹妹趙玖坤拿出從家鄉(xiāng)撿來的石頭,放在93歲的哥哥劉廣德攤開的掌心。
兩隻佈滿褶皺的手拉在一起,好像七十多年前一樣。
後記
截至2019年6月20日,“頭條尋人”項目已幫助9806個失散家庭重聚。
其中,“兩岸尋親”項目幫助168個兩岸家庭團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