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新網(wǎng)12月2日電 臺灣《旺報》2日刊發(fā)在臺灣就學的大陸學生劉亞丹的求學經(jīng)歷和感想,文章摘編如下:
“中秋節(jié)怎麼過啊,我的鴨蛋蛋?”、“我跟你説啊,北大的宿舍環(huán)境啊,簡直讓人不敢恭維(哭)”、“我現(xiàn)在最有壓力的就是洗澡了,至少你還可以輕鬆地洗澡”、“我現(xiàn)在吃就是最開心的事情了。”以上都是馨宜在北京給的留言。
2016年的9月,在我這個大陸湖北丫頭扛著兩個行李箱跑來臺北上學的同時,一個叫做劉馨宜的臺北小姑娘,跑去北京念研究所。我們連時間都選的一樣,9月2日她在機場發(fā)朋友圈,9月3日早上5點,我起床趕飛機。
鴨蛋,你好好笑哦
我們在2013年相識,馨宜是我在臺灣輔仁大學交換時的學伴。所謂學伴,可以簡單理解為學習的同伴吧,但是每個學伴對這個職位的理解略有不同,而我遇到的估計是天下最好的學伴了。
最初,我只是通過郵件認識了這個姑娘,短髮,笑得很甜很甜,卻不知道這將會是我人生另一個奇遇。
來臺的當天,我因為丟失了入臺許可證被滯留在海南兩天,因此錯過了學校的接機。
改簽機票飛到桃園機場後,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馨宜。她專程在機場接我一個人,渾身滲透著親近與笑意。很久以後,我把馨宜照片給我室友看時,室友説:“哇,久違的笑容啊,感覺是初中生才有的表情?!?/p>
那時候,我還是長髮,行事比現(xiàn)在要魯莽,説話也不過大腦。大概馨宜覺得我説話很好笑吧,第一次和她在回輔大的計程車裏,我一説話,她就哈哈大笑。後來不管我做什麼,她都喜歡笑,“鴨蛋,我看了你在係報上寫的交換生簡介,你把雞腿寫成鴨腿了嗎?好好笑哦,你寫的東西都好幽默,讓人記得特別深?!?/p>
估計是因為她覺得我説話好笑,我在她面前的話就越來越多。馨宜是絕佳的聆聽者,真的會把傾聽當成一種享受。別人説話的時候,她也喜歡偷偷觀察説話人的表情,或者觀察路人的表情。
她總是説:“鴨蛋,我真的發(fā)現(xiàn),大多數(shù)路人都喜歡皺眉頭耶?!?/p>
離別前夕傷感連連
我在輔大很大一部分回憶,就是和馨宜在一個小凳子前聊天。一般都是話比較多的我一直説,她一直聽。有時候我們會説説陸生在臺灣遇到的小尷尬,有時候,我會聽她講,她如何在練國標舞的時候,被磕掉門牙。
中秋節(jié)的時候,她拎著小袋子站在新聞院門口發(fā)禮物,裏面裝著從家裏帶來的鳳梨酥和百香果。耶誕節(jié),我也拉著她,在有點冷的夜裏照相,她穿著棉襖,我穿著針織外套,她一見我就喊:“鴨蛋,你瘦好多啊,和我第一次接你的時候太不一樣了。”“是哦,你怎麼把自己裹成一個肉包子?”
我們經(jīng)常一起在食堂吃飯,馨宜同學是素食主義者,但是飯量並不小。因為素食可以選擇的菜色本就不多,她基本上也不挑食,只要是能吃的,她都愛吃。和她一起吃飯,我也會吃得很香很開心。
聊天的次數(shù)多了,我的很多心事就都和她説了,兩個人關(guān)係越來越好。甚至因為我交換期間對社會學和游泳的愛好,也感染了她,此後她也去修了相關(guān)的課程。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,馨宜開始喜歡在我們每次見面的時候拍照。離學期末越來越近,她好像比我更早留意到我快要回大陸了。
有一天,馨宜送給了我一本自製的相冊,裏面裝著我們所有的照片,把我從內(nèi)臟到細胞都嚇哭了,太感動了。最後我走的那幾天,馨宜每次見我,都眼睛裏晃著小淚花:“鴨蛋,好可惜你走的那天我不能去機場送你。我肯定會哭得不行?!?/p>
哎喲,這丫頭淚點和笑點怎麼都這麼低,搞得我也要哭了。真正是發(fā)自心底的不捨,我現(xiàn)在腦海裏都還留著她有點想哭、又有點感冒了的語氣。
想到這裡,我鴨蛋小姐真的是一個很幸運的人,總是會遇到一些很純粹的人。
交換那半年,總是喜歡和室友們聊我閨蜜一樣的學伴。馨宜的存在,讓我的交換生活,有了另一種解釋。我的室友都是交換生,也都有學伴。但是學伴和她們只是FB互粉而已,除了開學的那一面相見,後面的故事寥寥無幾。
立志要去大陸交換
大多數(shù)臺灣學生,我總結(jié)了一個我認為恰當?shù)恼h法,就是對大陸學生保持著禮貌的距離(其實也像我們對留學生一樣啦,主要是因為不熟悉)。
通常的對話是:“哦!你來自大陸哦,是哦,哪個?。亢馨粢?!”然後,就沒有然後啦,對話就這麼斷了。
馨宜是一個另類,她對大陸保持著莫名的好奇和嚮往。從我認識她開始,她就立志要去大陸交換,攔都攔不住,勸都勸不了。
“你幹嘛要去大陸交換,臺灣學習機會那麼多,你去歐美日韓一些更發(fā)達的國家交換?。 ?/p>
“不,我就是想去大陸,就是覺得大陸會更適合我。”這個回答,在三年前就很刺激我,以至於我現(xiàn)在都還記得。
不是做那些看起來更好的選擇,而是做一個適合我們自己的選擇。馨宜説,歐美對她的誘惑沒有那麼大,但是大陸讓她很好奇。那時候我覺得,這個臺灣女生好酷啊。
後來她從輔仁大學文學院轉(zhuǎn)院到新聞院,又一邊補足轉(zhuǎn)係所缺少的學分數(shù),一邊申請去北京清華當交換生。交換回來後,她又開始準備北大新聞研究所的考試。這一路,我見證了她很多次的迷茫和疲憊。去大陸,是一個在她很多朋友看來很奇怪的選擇,得到的不理解比支援來得多。
“鴨蛋,你和我聊聊大陸的事情吧。我身邊很多朋友,都勸我不要去。”類似的討論,我們斷斷續(xù)續(xù)聊過好多。就像我一頭栽進臺灣一樣,她很固執(zhí)地繼續(xù)往大陸跑,我們都是兩個女生,有著很相似的倔強。
我家的那位好學伴
在她來清華交換的那半年,我?guī)匚业睦霞疫^元旦。半夜12點,在武漢站接到她,兩個人在高鐵站跨年,第二天踏著雪趕火車回我的老家。
後來她寫明信片告訴我,在我家的那幾天,她經(jīng)常偷偷一個人抹淚,因為太感動了,比如我半夜會幫她蓋被子,比如我媽媽專門為她做了綠豆餅,比如我爸爸騎著摩托帶我們?nèi)タ瘩橊労托『印?/p>
在我心中,她不是那個臺灣人馨宜,她就是我家的那位好學伴。(劉亞丹/臺灣大學陸生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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