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月“反服貿(mào)”,4月“反核四”——兩場聲勢浩大的“街頭運動”攪動臺灣社會。
雖然訴求不盡相同,但這兩場“街頭運動”有著相似之處:抗議民眾皆高舉“代表人民、捍衛(wèi)民主”的旗幟,“不依不饒”地要求當局接受其訴求;而結果都是當局被迫作出讓步,事件才暫告一段落。
“街頭運動”中,“反服貿(mào)”的學生團體佔領“立法院”24天之久,還一度衝擊“行政院”;“反核四”時,臺灣頗具悲情色彩及道德聲望的前民進黨主席林義雄,則以“無限期禁食”的方式以死相逼,要求“政府”停建“核四”。這些舉動,讓不少人心生疑問——民主就是這樣玩的嗎?
客觀地説,不管是“反服貿(mào)”,還是“反核四”,都代表了一部分民意,也説明當局的政策可能沒有照顧到一部分民眾的利益。民眾當然有權表達自己的訴求,並要求當局進行檢討和改進,但問題在於,通過什麼方式才能更好地達到這一目的?如同人生病了固然要吃藥,可吃什麼藥、怎麼吃,卻有講究。如果“吃錯藥”和“亂吃藥”,不僅不能治病,反而適得其反。
針對“服貿(mào)”和“核四”,一部分臺灣民眾選擇了“街頭政治”這劑猛藥??擅退幬幢厥橇妓?,並且暗藏“毒素”。民主政治的要義在於,各方和平理性地表達自己的訴求,並通過民主程式形成代表多數(shù)人的價值選擇。而“街頭政治”往往與真正的民主背道而馳。
首先,“街頭政治”的“代表性”是存疑的。
儘管走上街頭的民眾號稱“代表人民”、要求當局“傾聽人民的聲音”,但是,他們所謂的“代表人民”究竟是誰、通過何種程式授權的?在“反服貿(mào)”、“反核四”兩個議題上,還有相當一部分臺灣民眾持不同看法,這部分民眾包不包含在“人民”範疇之內(nèi)呢?
其次,“街頭政治”容易訴諸激情與暴力,不利於和平理性協(xié)商。
“街頭政治”中,本該是嚴肅探討的政治、經(jīng)濟、社會、科技議題,往往都被簡化為一條條標語和口號,有時甚至被“昇華”為“抒情”和“道德拷問”,這使得“理性”幾乎沒有立錐之地。此時,“對話”往往難以實現(xiàn)。“反服貿(mào)”中,不同政見的群體各説各話,完全聽不進去對方的聲音,甚至在社交網(wǎng)站上出現(xiàn)了互刪意見不同好友的“風潮”,進而打壓不同意見者。臺灣社會一度出現(xiàn)所謂“寒蟬效應”,許多支援“服貿(mào)”的人士,因為害怕被圍攻而不敢發(fā)聲。
更為不妙的是,“街頭政治”由於其大規(guī)模人群聚集,很容易“擦槍走火”、滋生暴力?!胺捶Q(mào)”的學生從最初的和平集會,演變?yōu)橥ㄟ^暴力打砸進入“立法院”,甚至衝擊“行政院”,與警方發(fā)生流血衝突就是一個例子。
自從1987年“解嚴”以來,臺灣在20多年時間裏,逐漸建立起了一套議事規(guī)則。這些規(guī)則雖也有弊端,但相對理性平和,比如,組成遊説團體、由少數(shù)黨提出法律修正案、利用媒體發(fā)聲、行使罷免權、啟動彈劾機制等等。
當然,在有些人看來,這些方法與“街頭政治”比起來見效慢,實施起來更需耐心。以“反服貿(mào)”為主題的“太陽花學運”,顯然拋棄了這些民主議事規(guī)則。學生們佔領“立法院”、衝擊“行政院”,粗暴踐踏了臺灣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民主社會的法律底線,以致有的臺灣學者扼腕嘆息“辛辛苦苦二十年,一朝回到解嚴前”。
隨後的“反核四”運動也傳染上這些“惡習”。示威者佔領沒有申請“路權”的交通要道、癱瘓交通、久久不散;在訴求方面更是“不達目的不罷休”。當局一度作出退讓,承諾在對“核四”完成安全檢查以後,將啟動“公投”程式?jīng)Q定其存廢,但是抗議民眾繼續(xù)“以死相逼”,當局不得不同意“核四廠停工封存”。
熟悉臺灣政治的人士擔憂,如此風氣一開,臺灣的代議制度將失靈。正如英國《經(jīng)濟學人》雜誌近日刊文所指出的那樣:“臺灣的政治或將越來越由街頭運動決定”。這無疑是一個可怕的趨勢。在這方面,前段時間“街頭政治”熱鬧非凡、如今國家卻陷入分裂和內(nèi)戰(zhàn)邊緣的烏克蘭,以及陷入街頭運動“死迴圈”的泰國,就是顯見的“前車之鑒”??梢?,“街頭政治”是一劑有毒的猛藥,服用須謹慎。
[責任編輯:張潔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