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不久,著名全球競爭力專家麥可波特赴臺發(fā)表演講,對於如何提升臺灣經濟競爭力,所開的藥方,基本上與多年來島內外專家的看法相近;但最具震撼性的説法,莫過於他直言對臺灣經濟競爭力排名在第18,而薪資水準卻落到60名的現(xiàn)象百思不得其解,此亦顯示臺灣的産業(yè)競爭力進步不夠。
麥可的迷惑為各媒體列為頭條標題,顯見島內民眾對此也深有同感,臺灣《經濟日報》近日對此發(fā)表社論説:臺灣的薪資水準偏低,民眾早怨聲載道,近年來許多積極進取的年輕人,就為了賺取較高的工資,不惜遠赴澳大利亞、紐西蘭等國為人做苦力,或者乾脆外移他國楚才晉用,都在反映此一事實。尤其連年薪資水準倒退回15年前,則不論經濟成長率如何,似乎都與領薪資的小民無關;而猶高談競爭力排名領先同儕,又有何意義?
但在此表像之下隱藏著一個十分巨大的矛盾,值得進一步探索。儘管臺灣經濟成長率已落到保3保2,既已剔除物價波動的影響,比諸成長率尚不如臺灣的眾多地區(qū),臺灣薪資的表現(xiàn)本不應落於人後。若論所得分配不均,成長果實多落入富人之手,與臺灣的現(xiàn)實情況又捍格不入;因為在世界各經濟體之中,臺灣向來以所得分配相對平均而傲人,這正表示,在臺灣的平均每人所得之中,薪資比重較一般水準更高而非更低。
另一方面,一個總體競爭力領先的經濟體,其薪資卻停滯不前,遠落於人後;則總體競爭力之提升究竟所為何來?代表何事?而且這並非最近偶一發(fā)生,乃是多年來持續(xù)見到的事實:則兩者之間必有一是、亦有一非。
此一矛盾的出現(xiàn),關鍵在於衡量的基準失當。總體競爭力的衡量,是以各項指標來衡量,很少以美元來測計;而薪資水準則是直接以美元匯率換算而得。因此後者受美元匯價的影響遠大於前者。
但直接以匯率為基準計算各國相對所得與薪資,其誤差極大,早為公認的事實。原因在於,可在國際市場頻繁交易的一般貿易財富,以國際交易媒介換算的價格幾無差異;但更大數量的非貿易財富,既無法借進出口揚低抑高,在各國和地區(qū)之間,其出入即可能十分驚人;而且與該經濟體內物價水準關係極為密切。
因此一個物價水準長期持穩(wěn)的地區(qū),換算成美元的薪資水準即可能明顯低於物價長期偏高的地區(qū)。正因為如此,經濟學家嘗試以購買力平價(ppp)作為基準衡量更貼近真相的每人所得,受到普遍的重視。
以ppp設法消除平均物價差異之後,原本遠遠落後於日、德、法、英、義乃至韓國的臺灣每人所得,竟一躍超越德、日、英、法、義,幾為韓國的兩倍,排序完全扭轉。如前推論,薪資與每人所得關係密切;臺灣薪資水準的排序也應大幅向上提升。
除此之外,10餘年來,臺灣的勞動保護快速增加,許多正常薪資外的給付或提撥大幅躍升。因而總計實質的全部勞動所得,上升頗多;這卻是從名目薪資水準無法確實反映出來的。將此與前者合而觀之,臺灣薪資停滯實屬假像;若能以慧眼洞燭其真貌,與經濟成長乃至總體競爭力的表現(xiàn)實無矛盾。
然而洞燭真相,究非常人所能為力;而臺灣人力資源投資的金額與效率連年凋疲、削弱勞動生産力也是不爭的事實。如果一面竭盡全力提升技職與正規(guī)教育的品質;一面則及時跳出全力抑低物價所導致的惡性迴圈,臺灣薪資水準的上升,將如響斯應,大師的迷惑也可豁然開朗矣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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